黄金刚1970年生于四川永川,曾就读于中央团校,著有歌集《吟唱生涯》。这张专辑的出现应该使我们暗生羞愧,在风花雪月的成长中、在歌舞升平的旅程里,黄金刚的歌声带着麦田的芬芳和大地的母语迎面而来,用诗人犀利的目光、工人苦难的背影为利刃,剖开我们幸福的假相,并一再用他那并不圆润的歌喉告诉世界:我生活在民间、我歌颂在民间。
是啊,有多少年过去,再没有人用这样粗糙的方式提醒已安睡的灵魂,我们已经习惯用轻佻的眼神唱无关痛痒的情歌,习惯居住在城市并把过去遗忘。“妈妈,你听我说,我发现世上只有两个人,穷人和富人,纽约和耶路撒冷,我不是他们;妈妈,你听我说,我发现世上只有两个人,好人和坏人,天堂和地狱,我分不清他们。”黄金刚的吟唱胜过多少诗人的苍白,胜过多少漂亮的衣服时尚的晚宴……曾几何时,歌唱如原野、河流一样自然,像山川、天空般豁达,像篝火旁的舞蹈一样快乐,曾几何时,我们相信朝霞在城市升起,夜晚繁星满天,可又在什么时候,我们失去这一切,陌生的情节代替了梦想的起落,把玻璃花瓶插上塑料玫瑰花。
假如黄金刚被承认是个具有悲剧意识的行吟诗人,那么《吟唱生涯》是他对农业文明一次沉重的回望,搅拌着个人苦难、时代印迹与阶级斗争,同时也注定被浅薄空洞的表象抛离公众的眼睛,成为城市的牺牲品、工业化的打压对象。毫无疑问,黄金刚是属于麦田属于丰收和那份纯粹的,但当他用行走土地的姿势踏上城市的柏油路,一切都改变了:“地铁开得好快,我们隔得好远,地下并不比地上更加黑暗,我熟悉这个空间,我不再熟悉你,他们加快了速度是为了拉开我们的距离,我们隔得……”
好了,音乐不是黄金刚的主题,他主张的“汉藏和声”、民间音调都隐退在一个青年的思索里,从城市到乡村,从组织到人民,《吟唱生涯》力图展现一个曾经的理想国是这样被现实侵蚀腐化,而生活底层的他与他们是如此清醒和无奈又充满希望:写歌的人不会识字忘了方言也忘了母语,看报的人假装沉默像在偷看城市日记,开车的人心不在焉告诉我等待的人早已过去,可是我为什么看见了朝霞……这正是我们怀念《吟唱生涯》的理由,也是注定被更多数人埋葬的纯真。